苏联1953：到底是火中取栗还是养虎为患？

（节目录制于2023年3月9日）

大家好，欢迎收听《小马哥财道》时政历史专栏，我是马永谙。

前段时间，白俄罗斯和中国签订了《中白联合声明》，并将中国和白俄罗斯关系提升为全天候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在诸多内容之中，最重要的一条恐怕就是双方关于工业的内容，原文是“双方将在平等互利基础上，基于市场原则开展两国工业合作，推进白方传统产业升级改造，加强双方企业在零部件、原材料等方面合作，发挥中国先进技术优势，开展联合生产。”，注意是推进白方传统产业升级改造，发挥中国先进技术优势。换句话就是中国要援助白俄罗斯传统工业升级，进行再工业化，而白俄罗斯和俄罗斯早已是“俄白工业同盟”，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自从苏联解体之后，以俄罗斯为代表的独联体国家不断衰落，苏联原先强大的工业体系基本已经凋零殆尽，已经远远适应不了现代经济的要求，更无法适应动荡世界的军事压力，所以我们看到就连伊朗技术水平并不高的自杀式无人机竟然也会大规模出现在战争当中。

所以，白俄罗斯和其他独联体国家急需要进行传统产业的升级，重新再工业化，而不是继续依靠石油和天然气这些资源，对于科威特、阿联酋这样的小国来讲，可以依靠资源致富，但对于大国来说，必须要拥有现代化的制造业，这对于还没有自己制造业的发展中国家来说，特别是对于现在的独联体国家来说，极其具有诱惑性，是根本无法拒绝的礼物。

从历史中来看，一个国家帮助另一个国家建立工业化的案例不少，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苏联对于中国的工业援助，今天，我们就从苏联对华工业援助的历史视角出发，聊一聊中苏关系的走向，并以史为鉴展望未来。

这篇文章，我们主要讲三部分内容：

第一个部分，斯大林时期对中国的工业援助。

第二个部分，赫鲁晓夫时期对中国的工业援助。

第三个部分，工业化对于一个国家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怎样看待未来。

首先是第一个部分，斯大林时期对中国的工业援助。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中国出兵将美国从鸭绿江直接逼退到三八线附近，甚至一度攻入韩国首都汉城，中国在朝鲜战场的表现让斯大林刮目相看，原本斯大林并不相信中国人的能力，也不信任中国人，因为二战期间的延安整风运动和解放战争后期一系列事情，斯大林尤其不信任中国，他认为毛泽东是典型的民族主义者，其实，他本人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任何务实的政治家必定都是民族主义者，必定会站在自己国家利益之上处理外交关系。

而中国不仅是敢于出兵朝鲜，甚至在朝鲜击败了美国人，这无疑证明了中国人是值得依靠的，可以利用中国拖住美国，以让苏联获得在欧洲、日本问题上的优势，于是，斯大林开始支持中国。

首先是军事上的支持，实事求是的说，虽然我们拥有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步兵，但是如果没有苏联援助的武器装备是不可能和美国在朝鲜对峙三年时间的。光1951年第一个季度，战争消耗的弹药就达到了14000多吨，而我们国内的军工生产能力只有1500多吨，只有需求的十分之一，不够的部分只能依靠苏联的援助。

对于中国武器援助的要求，斯大林当时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的。整个朝鲜战争期间，中国军队实现了全面换装，陆军中有56个师完全按照苏联军队编制装备，建立了6个坦克师和独立坦克团，2个火箭炮师，14个榴弹炮师28个工兵团，10个铁道兵师，还有通信兵和防化兵部队等等。在空军方面，靠着苏联的装备，中国共组建了28个空军师，5个独立飞行团，共有飞机3000余架，一跃成为空军强国。虽然苏联援助中国的武器可能并不是最新式的，很多还是二战时的武器，但是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相比有求必应的武器援助，斯大林对于中国工业上的援助就显得比较吝啬了。1950年，苏联只援助了中国50个重工业项目，最后落地的只有47个，其中东北地区占据了36个，占据了3/4，一方面是因为东北有工业基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东北靠近朝鲜，建设东北便于支持朝鲜战争。建立工业人才必不可少，当时苏联派了一些专家来中国，1950年到1953年先后到中国的苏联专家有1200人左右，每年大概几百人左右。

总得来说，斯大林对于中国武器装备上的援助是有求必应的，但是对于工业援助，帮助中国建立工业体系则显得很谨慎，因为对于这位红色黎塞留来说，一个国家一旦拥有了重工业就意味着这个国家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实力，苏联自己就是通过两个五年计划发展起来的，所以他绝不会允许苏联的东方出现一个强大的潜在对手，要武器装备可以，反正装备打完就完了，这是一次性的，但工业化可不行。

所谓信任，是有限度的，所谓投名状，也是骗不了斯大林这样的老狐狸的。中国要得到工业化，要得到工业化所需要的技术和人才，只能等待了。

第二个部分，赫鲁晓夫时期对中国的工业援助。

1953年，苏联人民的慈父斯大林同志终于去世了，继承苏联这份庞大家业的是赫鲁晓夫，相比斯大林，赫鲁晓夫差得太远，在当时的苏联党内，还有莫洛托夫这样的元老，他完全不占什么优势，权利还很不稳定，其实赫鲁晓夫对于权利的把控一直都不是很稳定，最后回国访问回来，直接被勃列日涅夫政变推翻。

资历不够，文化水平不高，又缺乏在中央的工作经验，党内还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在这种情况下，赫鲁晓夫无论是苏联国内，还是对于整个社会主义阵营来说，都没有什么威信，而反观另一方面，中国由于在朝鲜战争中的惊人表现，让中国在社会主义阵营中有了重要的地位和话语权，这个时候，赫鲁晓夫就需要引入中国这个外援来支持自己，不论是压制苏联国内的反对派，还是指挥整个社会主义阵营都需要中国。而中国呢，则急需苏联帮助自己建立工业体系，帮助自己发展经济。

一个崽卖爷田心不疼，一个待估而价，双方一拍即合，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就看你出多大的价码了，于是，赫鲁晓夫开出了天价！

1952年，周恩来就去过苏联要援助，希望斯大林助力中国的“一五计划”，帮助中国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后来双方经过长时间的艰难谈判在1953年终于签署了141个项目，但是签了字并不等于落地，苏联方面需要对援建项目一个一个进行实地考察，谈判一度陷入僵局，到1953年9月份，我们这边一五计划都已经开始了，苏联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

于是，我们直接找到了赫鲁晓夫，请他加快援建中国项目的谈判步伐。第二天，赫鲁晓夫就召见了负责谈判的科瓦利，科瓦利一再说明，苏联的实力有限，而援助计划过于庞大，但赫鲁晓夫完全不听。科瓦利后来说，“这位第一书记看到的只是外交意义，他决心从政治上解决对苏联来说非常复杂的、在技术上还没有解决的经济问题”，这次召见之后不久，关于苏联对华工业援助的谈判很快就通过了。

而且，为了给中国5周年国庆献礼，赫鲁晓夫还给中国送了一份大礼包，他在原来141个项目上，又增加了15个新项目，还让苏联提前从旅顺大连撤走海军，这增加的15个项目和原来的141个项目一起就是日后著名的“156项目”，“156项目”对中国工业化发展具有历史性意义，为中国的工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它几乎涉及到工业的方方面面，钢铁工业、有色金属工业、机械工业、化学工业、能源工业、制药工业、航空工业、航天工业、船舶工业、电子工业、兵器工业几乎所有重工业行业，很多行业国内当时都是空白，苏联帮助援建的设备都是比较先进的，甚至在苏联国内都是最先进的。和工业一起进入的还有大批苏联专家，1954年10月到1958年底来华的专家约有11000人，几乎是斯大林时期的10倍，光援助工业1956年一年来了2000名苏联专家。

通过156项目，中国一举从农业国成为工业国家，取得了跨时代的飞速发展，现在来看，不论怎么过分评价156项目都不过分，从鸦片战争开始到1950年代，困扰国人百年之久的工业梦想终于实现。

除了156项目，苏联甚至还把当时最为尖端的原子能技术和导弹技术也交给了中国，1955年，苏联开始派专家来中国进行铀矿的普查和勘探，1956年，苏联逐步开始帮助中国建立原子能工业，二机部副部长袁成隆后来回忆说：“当年，我们决心发展核工业时，苏联先后派来二机部工作的苏联专家有上千名之多。”正是在苏联的帮助下，中国有了原子能工业的基础。

赫鲁晓夫为了中国的发展，甚至一度耽误了苏联的经济发展，当时，苏联援华建设项目的出口总值是94亿卢布，这笔钱占到1959年苏联国民收入的7%，当时可以修建268万套公寓，基本解决苏联人民的住房问题。

不得不说，赫鲁晓夫真的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这种先人后己的国际主义精神，垫定了后来中国复兴的基础。纵观世界产业转移的历史，根本遇不到赫鲁晓夫的领导人，能如此不遗余力支持盟友建立全方位的工业，甚至拿出压箱底的原子能技术和导弹技术，翻便史书，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当然，赫鲁晓夫是拿这些来和中国领导人做交换，换取中国的支持，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具有了工业化实力的中国就不是原来的中国了，中国再不甘心做一个棋子，东方大国当然、必须要做一个棋手，于是，中苏之间出现了裂横，最终两国刀兵相向，曾经的兄弟之国甚至爆发了战争，之后，中国选择站边美国，背刺苏联，题外说一句，如今独联体国家的领导人大多也经历过这段往事。这一切，其实在赫鲁晓夫援助中国的时候就埋下了祸根。

第三个部分，工业化对于一个国家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怎样看待未来。

在大国兴衰中，工业化一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深刻影响着地缘政治和国际秩序。

19世纪末，“日不落帝国”英国的产业转移到美国，美国终成世界霸主。

大萧条之后，美国产业转移到苏联，苏联成为世界一极，与美国分庭抗礼，红旗一度插满全球。

中国建国以后，苏联援助中国重工(601989)业，改革开放以后，美国、欧洲产业转移到中国，中国建立起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制造业。

工业化始终是大国重器，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加速器，更是大国崛起和霸权兴衰的关键所在，我们看如今的发达国家，没有一个不是工业强国，而除了中国外的发展中国家，无一不是工业弱国。一个国家一旦建立起高度发达的工业之后，掌握了生产端，技术便会源源不断涌入，经过一段时间的产业升级之后，最终基本都会完成崛起。

最近的两会报告中，我们前后31次提到了稳定，频率史无前例，这不仅间接证明了国际环境的风急浪高，还说明大变局可能已经迫在眉睫，山雨欲来，防患未然固然必要，但也需要考虑到十年、二十年之后，要明白霸权更替绝不仅仅是短时间能解决的，就像当初的苏联，虽然朝鲜战争中暂时上风，但朝鲜毕竟不是胜负的决胜点，我们能说如今又到了决胜点了吗，可能也言之尚早。

所以，对待援助他国工业，需要慎重，要学斯大林，不要学赫鲁晓夫，要可控，要有限，不要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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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根据喜马拉雅《小马哥财道》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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