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
第一: | 与先进企业差距很大 |
第二: | 钢企今年不会大规模破产 |
第三: | 钢贸转型要持续几年 |
第四: | 过于看重城镇化会生误判 |
文字实录
和讯网:曹总,您好!感谢您接受和讯网的访问。我们知道在整个钢铁行业可以说一片哀鸿的背景下,华菱钢铁能够把业绩做得这么漂亮还是挺难得的,请您给分享一些经验。
曹慧泉:也谈不上什么经验,因为大家做的事情都差不多,都是把经历放在内部挖潜上,内部的精细指标、内部的精细管理,特别是在调动一线职工的积极性,共同应对市场的困难局面下去做更多的工作,主要是企业管理,说起来就是把企业管理的一些共性、基础性的工作做好,再去把握市场上的机会。
和讯网:2014年、2015年您觉得还有再挖潜力的余地吗?
曹慧泉:肯定有,可能是个多少的问题,但有肯定还是有空间的。
和讯网:我们看到行业里面既有民企,也有央企和国有企业,难道说他们在管理方面实现不了您所说的这些吗?
曹慧泉:没有。应该说我们做的不算是最好的,很多企业因为原来已经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走在我们前面了,我们是追赶者,我们是通过向别人学习,更好的把差距缩小。原来我们可能在战略上,在品牌上,包括投资的成本控制方面和别人有差距,我们这几年通过自身的努力,慢慢把这个差距缩小了,行业里面的标杆企业,包括像行业的龙头企业,像宝钢,一些优秀的民企,像沙钢等企业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他们做的比我们好。
和讯网:您太谦虚了,您学习的经验听您讲主要是来自国内的,有没有学到国外的一些经验?
曹慧泉:国外和国内现在也都面临很大的压力,包括欧洲的钢铁企业,因为它有需求不足的问题,我们的合作伙伴米塔尔在欧美都是一个主要的钢铁企业。美国的市场情况相对好一些,欧洲的话就要困难一些,他们前期市场压力也面临着利润上的风险,实际上他们也有一些好的做法,但是跟国内的这些企业,我觉得大同小异,他们可能面临更多的市场需求不足的问题,我们这边虽然是产能有利润率不足,但这种过剩比较严重,但毕竟基本的需求还是全球最大的钢铁市场,超过了后面,排第二位到第六位加起来还不到中国的需求。
和讯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排在一线的,您刚才举例的这些企业,他们的潜力已经到了挖无可挖的地步了。
曹慧泉:这个不太方便做这个结论,因为还要根据各个企业战略选择,它到底是面向高端市场还是面向中低端的市场,结构上的调整是有很大的空间的,像宝钢主要是面对高端市场,它的汽车板块非常优秀,而且在市场上占有绝对的市场份额,它在技术上面的投入也比较充分,研发能力很强。民营企业这块机制很灵活,对市场反应很迅速。当然大家可能有自己的一些压力和问题,包括现在像我们,像在劳动生产率上和先进企业差距就很大。
和讯网:也就是说提升空间还是很大的?
曹慧泉:提升空间还是不小的。
和讯网:差距很大能用个数值来说吗?
曹慧泉:像我们现在人均产钢量连宝钢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所以,你可以看到这中间的空间。当然因为我们也是历史形成的,你也不可能把员工解雇掉,你还要想办法,让他们有再就业的一个空间,要找到新的产业去安置这些人。
和讯网:我的理解钢铁行业包括总理报告也提到了,钢铁行业今年还是减过剩产能的一年。您也是钢铁协会的副会长,您觉得今年会因此出现一些重要钢厂关门破产,或者被吃掉的局面吗?
曹慧泉:这个不好预测。因为这个行业存在一些结构性矛盾。这个结构性矛盾是指有些企业可能原来投在原料相对比较充足的一些地方,它可能有一些地理上的优势。另外,我们现在的税收环境就不是一个很公平的税收环境,比如像我们原来行业里面的老大鞍钢,它的吨钢税负就比有些企业高很多,像我们不算特别高,但是也算中间偏高的。但像有些企业它的税负水平就很低,也在地方上有一些包税制的企业,不叫补贴,就是它原来历史形成的,包死基数,新增的部分大部分是留成的,这都是历史形成的一些因素。
这个过程中,我觉得今年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比较多的企业关闭或者转型,暂时我还看不到这样一个迹象。除了政府在加强环保、节能和产品的标准方面所做的这些工作之外,企业自身退出的动力可能更大程度上决定了它自身能不能生存下去,这个不是指它的利润表上有没有利润,而是它的现金流是不是能够健康,而是在生产过程中间,它的现金流成本是不是还低于市场的价格。这个过程可能会是一个比较漫长、比较复杂的过程。
和讯网:其实李克强总理上任以来提出一个口号是“转方式、调结构”,我们钢铁行业也是如此,在“转方式、调结构”的过程中,肯定有一些落后的产能要被淘汰掉出局,我们华菱钢铁会在这其中寻找一些商业机会吗?
曹慧泉:我们先保生存,争取先活着,活着才有机会说别的。
和讯网:因为有很多企业在一些大的动荡的过程中,一般都意味着,比如说危中寻机,会从中找一些商机,把一些好的优质资源以比较低的成本拿过来,目前华菱钢铁在这方面有没有一些明确的设想?
曹慧泉:我们现在严格来说自己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做好了,今后如果确确实实把自己的工作做得比较好,有这个能力再去考虑。现在我还不觉得我们具备这种对外扩张的能力。
和讯网:我们看到2013年在长三角发生了很多起钢贸的事件,但它也是基于钢铁行业的大背景情况下出现的,您觉得2013年的这种情况在2014年会有所缓解还是进一步爆发?
曹慧泉:这是一个商业模式的变化过程,我觉得不单是说银行对钢贸的支持不支持,因为刚才行业在过去一百多年的发展历史来看,在发达国家它这个过程相对来说产能过剩,去产能的过程比较漫长,这个过程我们也可以观察到他们的一些钢铁产业上下游的业态和商业模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刚开始是流通商包括全是贸易的参与者比较多,到后面也会形成一个相对比较集中,比较专业化,而且跟客户与钢厂之间的结合更紧密的这样一种关系,在中国,这个过程一个会发生的相对短一些,转变的过程,钢贸在流通环节中间,它的库存商、物流商、零售商,包括一些为下游做加工配送和增值环节的服务,这个体系应该说都还不完全成形,而且还没有形成一个比较规范的,或者说是比较成熟的体系,这个转变过程是正在发生,我觉得这个过程以后要持续几年时间。
另一个,因为现在又是互联网时代,包括互联网、电子商务、新一代消费者和中国的产业升级过程中,对钢铁产业的需求,这些新的特征、标准体系面前,西方国家的转型面临着市场环境,这些交错起来会产生一些影响,这是第二个方面。
第三,我们原来有一些钢贸企业不能简单叫做钢贸企业,某种意义上它是一种混合业态,它除了做钢贸以外,这些钢贸的老板也去做融资、投资、做房地产,甚至做其他的一些业务,往往这是做到后期,有的资金实力比较大的钢贸企业有一些股东,可能更多是一个混合业态,甚至钢贸在它的盘子里是提供一个平衡量的概念和一个融资的平台,这个也对现在相对来说国家在货币政策和产业政策上,新一届政府采取了这样一个政策之后,可能也会对他们的经营方式造成一些冲击和影响,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变化的过程,新的商业模式形成,旧的商业模式改变的一个过程。
和讯网:我们知道今年总理工作报告里提到了“三个一个亿”城市化和我们钢铁行业还是密切相关的,我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更专注于生产城镇化需求的产品,如果我们某个钢铁企业做一些相应的调整,是不是能迅速地渡过当前这种比较困难的时期?
曹慧泉:现在提城镇化,难道过去十几年里我们不是城镇化吗?一直城镇化的速度是挺快的,现在提的城镇化是一个新型城镇化,更关注人的就业和城市的人性化,以及可持续发展的模式。
和讯网:重点发展节能环保这块。
曹慧泉:而且不会更关注单纯依靠房地产实现城镇化,建房子的这样一个过程。基础设施建设在东中西部大家所面临的需求不太一样,所以我觉得不能过于看重城镇化本身对钢铁的拉动,一方面我们产能本身现在还是很大,另一方面,这三个一亿看起来规模很大,但实际上按照新的思路来讲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一个跃跃一新的投资热潮来拉动的一个基础建设和房地产投资。这个前提如果成立的话,它对钢铁行业实际的需求和影响,我觉得不会超过前几年的强度吧,至少不会超过4万亿前后的强度。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大家如果把这一点看得很重要,也会对他们两个有一个很积极的拉动,面临对钢企这种,面临着市场压力,会产生误判。
和讯网:其实这同时还有一个利空的消息,很多地方,尤其是三、四线城市开始出现一些鬼城,包括媒体也有报道,也有很多人判断在今年会在更大范围内或者 是一些局部地区会出现一些鄂尔多斯的情况,温州的情况,这个会对钢铁行业产生一些比较大的影响吗?
曹慧泉:因为我们也看到媒体上有很多报道,但我觉得缺少理性客观的一个分析,到底我们讲的这些鬼城概念是有,但它背后的数据是什么?我们没有看到数据,而且也有很多互相矛盾的说法,所以,这个事情我至少还没有得出一个非常明确的结论,不好做什么判断。
和讯网:中钢协在前年做了一个平台,希望在未来的铁矿石采购中有一个话语权,我国尽管是铁矿石的采购大国,但我们一直没有定价权,这些年您作为协会的副会长,这件事情在未来会有比较大的进展吗?
曹慧泉:基本面还是供求关系决定的,这些年钢厂这块的产能投入很大,对铁矿石的需求很足,相应来说供应端的前期投入不足,造成了它这块的供应的相对紧缺,或者是它存在一个瓶颈,这种情况下,从产业的角度来看,利润流到上游去很正常,但我觉得还不完全是一个谈判策略,更多是我们战略上的前瞻性,是产能在中国钢铁快速增长的过程中,我们对技术人才的需求在快速增长的过程,这种在战略格局上,在国际上,面临上下游的增长,把握上可能考虑的应该是滞后的,这次我在人大会上也提出了意见。
我们对需求的预测一直保守,我们前面抢了一些概念,比如,新型工业化,但实际上就中国这个大国而言十几亿人口,你新型工业化也好,全面工业化也好,实际上你跃越不过这样一个基本物质需求的阶段,这时候你的基础设施建设、基础材料的需求,你最后要达到人均的这样一个水平,这个需求是硬需求,不可能大家看看互联网就解决了,这些问题还是有很多实际的问题,你要吃饭、要住房子,要有交通,特别是城市化的过程中,城市化中每个人所消耗的资源和基本的东西,现在有一个现代化的技术的运用有所降低,但它的基本需求还是在的,所以,这一点是我们之前包括一些所谓的专家、所谓的经济学家也好,某种意义上是误导了我们的学者。
和讯网:最后一个小问题,也是和这个问题相关的,有很多人,包括也有很多的分析人士和一些专家,他们也把这个问题归咎于政治因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比如说我国是稀土主要输出国,我们是上游,但我们好像定价权是被国外定价的,如果我们要提价,欧美甚至日本就要起诉到WTO去,似乎我们无论是作为需求方还是作为供给方,我们都说了不算,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曹慧泉:这里面有个中国现象,这个中国现象就是说因为我们市场化的程度,特别是在行业放开以后,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应该说我们真正实现市场经济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也就是不多二十年的时间,92年小平南巡之后到十三大才提出市场经济的基本概念,刚开始还不是作为一个决定性作用,一直到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应该说才开始,特别是后面加入WTO,这个市场化速度开始加快。
这个过程中,其实我们的企业、我们的投资者包括政府,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个熟悉规则的过程,大家对市场一些规律的把握还是有一个过程,不像人家已经搞了几十年了,这些国家的战略和战术上都有差距,这个也不能归罪于某些个人,可能这个过程、代价,可能一部分来说是必须付的,另一方面来说,如果我们现在回头看确实应该反思一下,因为有些方面我们吃了亏,两头吃亏,这个我觉得是包括我们企业界的企业家,我们的媒体,我们的政界、学界都是可以去反思一下的,因为过去的已经是沉没成本了,已经过去了,但过去了不是说不要去分析,不要去思考,我们得通过过去看未来,今后我们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也可能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我成了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你当第一大经济体的时候,如果还不是善用掌握规则、运用规则、制定规则,不善于保护好自己的利益,那么我们的发展势头和在国际产业链上利益的保护就很有问题。特别是美国,他们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我觉得是个教训,我倒希望我们舆论界包括媒体界也客观深入做一些分析,而不仅仅是从抓眼球的角度来分析。
当然稀土,经过一段时间整顿之后已经好多了。包括我们原来一些出口的市场,你也可以看到现在有很多已经在全球也很有地位了,包括我们的互联网,我们的移动互联网,包括现在像腾讯、阿里,这在全球说实话确实是别人很害怕的,你要像我们了解到有些企业,比如像华为,它已经很会运用它的优势,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确实形成了自己的模式。所以,我觉得也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我们是在水里面学习游泳,可能难免要呛几口水,但是再过一些年,相信我们一代一代的企业家,特别是现在互联网的这一代,我觉得恐怕欧美真正在这一代里,说实话这么大的一个市场基数,这么多的机会,我相信我们是会有很大的变化的。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就是华为在电信行业里,它的申请的专利数,每年申请的专利数和获批的专利数,过去几年快速增长,到2011年开始已经相当于排在它后面的第二、第三、第四位企业的总和,这就是一个逐步的实力的对比的改变,所以,为什么别人现在非常害怕华为的这种精神。
和讯网:好的,非常感谢您曹总。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