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的韭菜和高糖效应”：散户力量推动美股不断走高

　　作者： 李曦寰

　　[ 虽然美股不断受到新冠疫情相关新闻的影响，但来自于散户投资人的交易竟然高达整个市场的25%，历史上这个比例一般只有10%左右。 ]

　　本周一是8月份第一个交易日，美国三大股指齐声上扬，纳斯达克指数更是以10902.80点收盘，创造了又一个历史新高。在今年新冠疫情的冲击下，美国经济已经大面积停摆，并且在7月底录得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萎缩32.9%，为1947年有记录以来最大降幅。股指表现和经济基本面表现脱节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美股市场上充裕的流动性不仅来自于美联储无限量的宽松政策，事实上和新冠疫情导致的经济衰退有着微妙的关系。这里面的关键是特朗普总统在3月27日签署通过的美国史上最大经济刺激法案“冠状病毒援助、救济和经济安全法（CARES ACT）”，此项预算高达2万亿美元的方案旨在援助受新冠疫情影响的美国个人、家庭和企业，其中和民众生活有关的是给年收入在7.5万美元以下的个人发放1200美元，17岁以下儿童每人发放500美元的“现金补助”，这些补助甚至不需要缴纳所得税。

　　根据美国税务局的披露，6月初国税局就已经寄出1.59亿张支票，“现金补助”总额已经高达2670亿美元。问题是，当美国居民收到这些用来“渡过难关”的钱，他们并没有都拿去购买柴米油盐，甚至连“经济刺激”都成为一个是似而非的用词，因为其中很大一部分居然流入股市，“疫情下的现金补助”反而壮大了美股“散户的力量”。

　　高糖效应（Sugar Rush）原本是一个医学用语，现在却被很多媒体用来描述美股的流动性，不但机构投资人在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下交投活跃，散户也拿着这些1200美元的支票纷纷开立券商交易账户，争相入场。美国最大的高频交易商Citadel在7月初根据数据判断，虽然美股不断受到新冠疫情相关新闻的影响，但来自于散户投资人的交易竟然高达整个市场的25%，历史上这个比例一般只有10%左右。

　　数字化券商的推动是美股散户急剧上升的重要原因。去年底，美国最大的在线券商嘉信理财（Charles Schwab）宣布将在线股票交易佣金从每单4.95美元降到零，免费交易。其他在线券商迫于竞争压力，纷纷宣布跟进，一时间对于散户来说，美股在线交易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罗宾汉证券是零佣金的始作俑者，在2012年创立以来以金融科技和免佣金抢占了大量市场，用户高达1300万，是美股散户的聚集地。在今年，这些在线券商通过大量数字化应用大幅度降低开户门槛，开户就赠送现金或者股票，开户手续完全在手机平台上完成，交易快捷，迅速吸引了大量新散户入场。根据媒体报道，罗宾汉证券在今年前四个月的客户总量上升了30%，而平均年龄只有31岁；另一家在线券商平台TD Ameritrade在今年就接纳了60万个新开账户，比去年同期翻了一倍多。

　　这些新开账户的资金来源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那1200美元的“现金补助”。美国一家电视台在5月底根据大量统计数据报道说，炒股已经成为这些“现金补助”支票最常见的用途，尤其是低收入人群。数据显示，在年收入3.5万美元到7.5万美元的人群中，在收到“现金补助”支票以后炒股活动上升的比例高达90%，即使是年收入超过15万美元的富裕人群，在收到“现金补助”支票以后股票交易活动上升的比例也高达50%。

　　一方面数字化券商不断鼓动开户交易，另一方面新冠疫情带来的社交距离和娱乐限制让美国居民无所事事，炒股反而成了打发时间的好办法，那1200美元的“现金补助”自然推动了高糖效应。

　　那么这些新入场的散户是否成为韭菜了呢？确切的数据很难把握，从简单的罗宾汉证券用户持仓总量分析来看，今年至少到目前为止美股散户的表现并不差。典型的如航空板块，当巴菲特在4月清仓达美航空等股票的同时，罗宾汉证券的散户却在不断加仓；又例如福特汽车在3月也曾遭到重创，然而到8月初福田汽车(600166,股吧)已经成为罗宾汉证券散户投资人最钟爱的股票，虽然其总量也仅有90万股。从总量上看，这些小散户不可能接盘大量的空单，但随着今年美股不断上涨的行情，“经济补助”款项转型成为炒股资金却有可能给散户投资人带来时不时的惊喜收益。

　　不过，这些收益面临严峻的考验。美股的历史数据证明，8月历来是股市波动最为强烈的月份，随着美国大选的临近，市场上不确定因素随之增加。在市场剧烈波动的时候，散户往往比机构更容易受到影响，从而加剧市场的波动。

　　没关系，就在上周日美国财政部长姆努钦焦急地表示，白宫和参众两院正在谈判第二轮“经济刺激”法案，政府会尽快“印出支票，立即发放”，因为数以千万计的美国消费者正焦急地等待下一张1200美元的支票以“满足基本生活需求”…… 也许在新冠疫情时代，炒股的确是华尔街和美国消费者共同的基本需求。

　　（作者系香港交易所集团战略和项目科董事总经理、原纽约证券交易所项目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