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架的新冠口服药，欲速的真实生物：监管叫停阿兹夫定零售但药品质疑仍存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唐唯珂 广州报道 真实生物再次引起关注，这次是因为网售阿兹夫定片。

11月19日早晨，阿兹夫定片已在“饿了么”“美团”“拼多多”平台上开售，价格定价普遍在490元~499元每盒之间，购买时填写处方药问诊信息后方可下单。此外，海王星辰药急送小程序上也能搜索到阿兹夫定销售信息，每瓶定价为350元，并需要填写处方信息。

此次线上售卖的阿兹夫定片是国内获批的首款国产新冠口服小分子药物，研发药企为河南真实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真实生物”）。今年8月9日，国家卫健委印发通知，阿兹夫定被纳入《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诊疗方案（第九版）》，用于治疗普通型成年新冠肺炎患者。用法用量为空腹整片吞服，每次5mg，每日1次，疗程至多不超过14天。

11月19日下午，真实生物微信公众号平台发布情况说明称，此举为海王星辰药店的个例行为，海王星辰线上售卖的阿兹夫定片实为我司抗HIV-1适应症药品。此外，该药品源于深圳海王星辰药业通过阿兹夫定的正规渠道配送商广州国控合法采购，采购数量为10瓶。

真实生物明确，依据国家防控政策，新型冠状肺炎按照乙类疾病甲类管理进行集中收治。我司将严格遵照国家的防疫政策要求，在各部委的统筹协调下做好抗新冠药物阿兹夫定片的生产保供工作。

11月19日晚开始，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上述平台搜索“阿兹夫定”，均已无该药销售。

真实生物疾进

据新京报报道，阿兹夫定在线上平台开售之后，一名药店行业人士透露，药监部门已经在群里发布提醒，国家药监局通知阿兹夫定不允许线上线下零售。高济医疗相关工作人员也表示，按照目前防疫政策和监管通知，此类药物只能在医疗机构渠道销售。

阿兹夫定片原本是艾滋病治疗药物。

早在2021年7月20日，国家药监局已附条件批准该药品与其他逆转录酶抑制剂联用治疗高病毒载量的成年HIV-1感染患者。今年7月25日，国家药监局应急附条件批准真实生物阿兹夫定片增加新冠肺炎治疗适应症注册申请，用于治疗普通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成年患者。患者应在医师指导下严格按说明书用药。

华南某参与新冠患者一线治疗的医生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伴随着病毒变异，目前针对新冠无症状和轻症患者的用药仍是以多休息和部分中药治疗为主，重症患者目前的数量也非常少，以往治疗德尔塔引起的重症患者治疗经验中吸氧的实际效果其实最佳。

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卢洪洲教授团队也在临床上使用阿兹夫定治疗新冠，卢洪洲表示据他观察，该药物的疗效“尚可”。

阿兹夫定片说明书显示，该药规格分为1毫克与3毫克两种规格，仅1毫克规格用于治疗普通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成年患者。其用法用量为空腹服用，为确保给药剂量，片剂应整片吞服，不可碾碎。

获批之后，阿兹夫定商业化进程加速。7月25日，复星医药(600196)宣布与真实生物就阿兹夫定达成战略合作。对此，复星医药表示，双方将联合开发并由控股子公司复星医药产业独家商业化阿兹夫定，合作领域包括新冠病毒、艾滋病治疗及预防领域。

据复星医药三季报，截至今年10月30日，阿兹夫定片已在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完成医保挂网，医保挂网价格为270元/瓶（每瓶35片，每片1mg）。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8月2日，真实生物宣布阿兹夫定在平顶山正式投产，预计未来制剂年产量可达30亿片。与此同时，8月4日晚，真实生物向港交所第一次呈交了上市申请书，其中提到募集资金用途包括公司治疗新冠肺炎核心产品阿兹夫定的制造及商业化。

而根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显示，真实生物科技仅有阿兹夫定片这一类药品上市。真实生物科技主要从事治疗病毒性、肿瘤及脑血管疾病的创新药物的研发。截止目前，真实生物科技共有阿兹夫定片、甲磺酸哆希替尼片、CL-197胶囊这三类药物品种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的受理。

药品本身争议颇多

关于阿兹夫定片本身作为新冠口服药的争议也颇多。

首先，该药品的用药安全性尚未得到保证。病毒学家常荣山向记者表示，阿兹夫定获得附条件批准的第一个适应症是治疗高病毒载量的成年HIV-1感染患者。常荣山表示，艾滋病病毒的致病率/死亡率远高于新冠病毒，在各类药物审评审批中，监管部门对于艾滋病药物的安全要求相对较低，因此阿兹夫定转为新冠口服药物后，其用药安全性有待进一步观察。因存在基因毒性问题，此前即有专家表示阿兹夫定不应该“全民使用”。

其次，阿兹夫定的新冠适应症III期临床试验设计了1个主要终点以及17个次要终点，目前真实生物科技仅披露了3个终点。关于阿兹夫定片的真正疗效如何需要详细的三期临床试验数据证明。

另外，记者多方采访了解得知，大多数专家对该药物在零售渠道上线持谨慎态度。此前有专家表示如果放开阿兹夫定零售，可能会有人储备药物而不想去医院，或出现感染后不报告的情况。阿兹夫定用于新冠肺炎治疗的适应症刚获批不久，即便是医生也没有使用经验，或使用经验不多，对资质、经验等也都提出要求。是否能服用阿兹夫定需要有经验的医生来判断。药店的医生不一定具有治疗新冠肺炎的经验，因此目前并不鼓励放开线上线下零售阿兹夫定。

新冠口服药热度不减

目前，新冠口服药研发进入白热化。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除真实生物之外，君实生物、广生堂(300436)、众生药业(002317)、先声药业、歌礼制药、科兴制药、前沿生物、开拓药业等均已开展对新冠治疗相关药物的研发。

其中，君实生物、先声药业、众生药业均有新冠口服药已进入临床III期试验。此外，科兴制药、歌礼制药、广生堂等亦有新冠口服药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11月15日，众生药业披露，其RAY1216片的Ⅲ期临床研究于近日完成首例受试者入组和给药。11月19日，广生堂发布公告称，GST-HG171于近日启动一项由研究者发起的研究（IIT研究）。其中，研究发起单位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正在进行伦理审查流程，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已获得伦理委员会批准，同意开展该研究。

此外，开拓药业正在推进其新冠口服药产品普克鲁胺的商业化布局。据悉，普克鲁胺已完成治疗轻中症新冠患者III期全球多中心临床试验，该药物已在多个发展中国家取得紧急使用授权（EUA）。

华南某医药行业一级投资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目前新冠口服药仍是市场热点，但是和新冠疫苗一样，时间窗口、三期结果以及实际市场对各个企业来说都是关键。

目前，国内仅有两款新冠口服特效药获批上市。除阿兹夫定外，今年2月，辉瑞新冠小分子口服药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Paxlovid）得到中国国家药监局附条件批准进口，定价为2300元/盒。首批进入中国内地的Paxlovid在部分省份的新冠定点救治医院中使用。

常荣山教授表示，除了新冠疫苗，目前所有新冠药物均无法预防新冠，且阿兹夫定目前为附条件批准，新冠普通型患者需在医师指导下用药，个人囤药没有意义。

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规定，目前对新冠轻型病例实行集中隔离管理，相关集中隔离场所不能同时隔离入境人员、密切接触者等人群。隔离管理期间应做好对症治疗和病情监测，如病情加重，应转至定点医院治疗。

此外，普通型、重型、危重型病例和有重型高危因素的病例应在定点医院集中治疗，其中重型、危重型病例应当尽早收入ICU治疗，有高危因素且有重症倾向的患者也宜收入ICU治疗。

北京某三甲医院感染科医生表示，如今新冠肺炎患者在确诊后还是要求集中隔离治疗，由医生根据病情开具处方。另外，还要考虑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尤其是重症新冠肺炎的高风险人群，如老年人、基础疾病人群等，服用其他类型的药物时，是否能服用阿兹夫定需要有经验的医生来判断。

而对于无症状感染者的治疗，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感染病中心首席专家蔡卫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目前，无症状感染者重点所要做的是充分休息，尽快恢复。”